可下一刻,徐宁湘眉头一蹙,斥责道:“你没听见你弟弟出事了吗?还有心思看电影?”
说着,她毫不犹豫推开了他!
江令远本来就站在台阶口,被她这么猝不及防一推,整个人从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直接滚落下去。
汽水瓶从他手里掉落,剧痛也从他的脚腕处传了过来!
江令远痛得脸色发白。
而徐宁湘却只是神色诧异了下,连拉他一把都没有。
“别装了,自己起来!”
随后。
在江令远痛得模糊的视线中,徐宁湘掠过他,头也不回离去。
第8章
原来前世看不成的电影,今生注定也是和她看不成了的。
江令远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。
可此刻,他的心也还是会痛的。
他看着徐宁湘的背影消失,强撑着起身,一瘸一拐进了电影院。
或许痛到麻木就不痛了。
电影开场后,他将所有的情绪一瞬抛之脑后,完完整整沉浸了进去。
主角笑,他也仰头大笑;
主角哭,他也笑得像哭。
直到看完后,他准备起身时,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,还是电影院的员工给他找了根木棍当拐杖,才勉强能走动。
平时十几分钟的路,他花了足足半个小时。
家里没有人,江令远都不用去打听,都知道她是在陪江庭杨。
坐在凳子上,他看见自己的右脚脚腕已经红肿起来。
偏偏家里的活络油正好用完了。
天已经黑了,江令远最后只能用毛巾先冷敷一下,等着明天再去卫生院买药。
徐宁湘一夜未归。
第二天就是他前往新疆的日子。
江令远难得起了个早,拿出行李包,只将一些日常的衣物收起来。
七点钟时,报社的同事开着车来接江令远。
他下车后看到江令远一瘸一拐的姿势,皱眉环顾四周。
“你这脚怎么回事?你这都要走了,家里人都没有出来送你吗?”
江令远摇了摇头。
“我没事,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,你能送我去趟部队吗?”
“好!”
同事爽快应下。
到了部队,江令远则拖着伤脚进了政委办。
顾政委将属于江令远的那张离婚证交给他,拿着另一份说:“宁湘的离婚证,等她归队后我会亲手交给她。”
“好。”
江令远点点头,离开了部队。1
同事还要去接别的人,把他先放到卫生院,让他看看脚伤再来接他。
江令远只想买瓶活络油。
他刚准备买药,徐宁湘的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麻烦给我一瓶治扭伤的活络油。”
江令远动作一顿。
护士看了他们一眼:“现在药房的活络油只有一瓶了,你们谁要?”
话音才落,徐宁湘却已经先他一步拿走了药。
她看了一眼江令远:“是庭杨扭伤了,你来买药是想去给他道歉是吗?”
江令远动了动同样被扭伤的脚,沉默下来。
多可笑。
他已经拄着木棍到她面前了,可她也没有发现他扭伤的脚。
徐宁湘看他没说话,以为是默认了,直接说。
“跟我走吧,我带你去庭杨的病房看他。”
说着她转身朝病房走去。
江令远叫住了她:“我不是来看他的。”
徐宁湘脚步一顿,回头看他的目光一沉:“什么意思?”
江令远朝她笑了笑。
“徐宁湘,我要走了,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徐宁湘眉心竖起:“你又在胡说什……”
只是她话还没说完,江母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。
“宁湘,庭杨正在找你,你去看看!”
他话音才落,便看见江令远。
江母脸一沉,当即冷斥:“你来干什么?江令远我告诉你,你少在这给我装好心!别来害我儿子!”
江母一口一句‘我儿子’,全然把江令远当外人防备的态度。
江令远的心口一刺。
他冷眼看向江母,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藏了两辈子的疑惑——
“妈,您儿子就只有江庭杨吗?我就不是您儿子吗?”
“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,我不管怎么听话,不管怎么努力,你就是一直偏袒江庭杨,看不上我呢?”
他问得嘶哑痛心。
江母一愣,可很快又横眉冷斥告诉了他答案。
“当初我生你的时候,家里穷得差点揭不开锅,你出生那天你爸还被人给撞了!”
“但是我生庭杨的时候,家里顿顿有肉,你爸还升职了!”
“你可不就是个连累我们一家人的扫把星!”
闻言,江令远自嘲一笑。
他从来没想到,竟然是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,让自己平白在家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。
他静静地看着江母,轻声说:“好,我知道了,我以后都不会连累你们了。”
江母神色微变,瞥他一眼,没好气道:“你今天发什么神经?突然说这些!”
说完,江母带着徐宁湘直接转身离开。
“走了,别让庭杨等着急了。”
徐宁湘目光沉沉看了江令远一眼,忍不住说:“你在这里等我,我看完庭杨就回来送你回家。”
随后,她和江母一同去了病房。
而江令远站在原地,轻声回应她。
“徐宁湘,我不会等你,也不会回有你的家了。”
他拄着木棍,毫不犹豫转身离开。
走出医院后,江令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。
江令远去了一家路边诊所买到了活络油,同事正好来接他。
他坐上同事的车赶往火车站,没有停留。
伴随火车准时发动。
江令远望着窗外的逐渐往后退去的熟悉景色,眼中满是解脱。
将来,他和徐宁湘再不会有半点交集。
他也会在新疆为祖国奉献余生。
随着火车走远,路边的广播也遥遥传入江令远的耳里。
“同志们!随着新年钟声敲响,历史车轮迈入了20世纪80年代!我们将继续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奋斗……”
至此,他再没回头。
第9章
而此刻的卫生院病房里。
徐宁湘来到病房后,才发现江庭杨急着叫她,并没有什么急事。
江庭杨一副可怜的模样:“宁湘姐,我看不着你,心里发慌。”
从前不觉得有问题,可徐宁湘此刻却想起江令远那张脸。
她脸色一沉,将活络油交给江庭杨后,就要离开。
江庭杨却又叫住了她:“宁湘姐,你帮我上药吧,我自己不好上药。”
徐宁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,她看看江庭杨,又看看旁边的江母,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我不合适,让妈给你上吧,你哥哥还在等我,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,她直接离开了病房。
可到了卫生院大厅,却没看见江令远的身影。
徐宁湘上前问了下护士。
谁知护士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鄙夷:“你说刚刚拄拐杖的那名同志?他没买到活络油,一个人拄着拐杖走了,我看他的腿伤得厉害,还要他找医生看看,他却说不了,说是要去赶火车。”
“什么?”
听到这里,徐宁湘满是不可置信。
她这才记起来,江令远的身旁确实放着一根木棍,可她没意识到那是他的拐杖,更没注意到他的脚受伤了。
所以他买活络油是自己治伤?
徐宁湘心里一沉,转身走出了卫生院。
她大步往家里赶去。
她并不信护士说的江令远要去赶火车的话,她知道那大概是江令远随便乱讲的。
中午十二点。
徐宁湘回到家门口,耳边传来了旁边的院内传来了阵阵炒菜的声音。
然而等她刚推开门的时候。5
迎接她的,不是饭菜的香气,也不是江令远忙碌的身影,而是一室冷清。
徐宁湘缓缓的走进了房间,不死心地看了一圈。
屋内什么江令远的东西都没有。
她打开了衣柜,里面江令远的衣服全部消失不见。
就连他每天要睡的枕头和被子洗干净放在柜子里。
这是怎么回事?
徐宁湘终于慌了,她想,难道江令远真的去了火车站吗?他去火车站做什么?他要去哪儿?
无数个疑问,最终让她想到了报社。
她想,江令远那么努力才到了报社工作,他总不可能连工作都不要了吧?
想到这里,徐宁湘抿了抿唇,大步去新中报社,找到一个正在值班的编辑。
“同志你好,我想找一下江令远。”
编辑将头从手上的资料中抬起,疑惑地看她。
“江令远?他不是今天出发去新疆了吗?”
轰然一下,这话如惊雷降下。
徐宁湘僵在原地:“什么?去新疆?他怎么会去新疆?”
徐宁湘倏然捏紧了拳头,眉头紧皱。
徐宁湘深吸口气,声音中带上了一些紧张。
“那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
编辑瞪大眼睛,惊讶地看着她。
“回来?他是去驻疆做专项报道的,这一去说得好听五六年,但我们都知道,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回来